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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孔堅:我懷念沒有設計師的地方

admin 2013-03-22 來源:景觀中國網
  當追求特色和個性的領導、設計師們挖空心思,竭盡屋頂、立面、廣場和馬路之能事,爭創(chuàng)“世界第一”時,我們不禁要問:城市究竟在為誰設計?

俞孔堅設計的廣東中山岐江公園

  
  當追求特色和個性的領導、設計師們挖空心思,竭盡屋頂、立面、廣場和馬路之能事,爭創(chuàng)“世界第一”時,我們不禁要問:城市究竟在為誰設計? 
 
  “沒有設計的公共場所,是充滿詩意、人性和故事的。” 
 
  在我們的回憶中,這樣的場所存在于云南哈尼族村頭大樹下的磨秋場,青年人在樹蔭灑下的月光里訴說著衷腸;這樣的場所在青藏高原的交叉路旁,藏族老人們圍著比村莊更古老的瑪尼堆,手搖經輪祈禱著平安幸福;這樣的場所出現(xiàn)在江南水鄉(xiāng)的石埠頭上,孩子們纏著白發(fā)老者,聆聽關于河流的動人故事。 
 
  在俞孔堅的眼中,這些沒有設計師的場所卻充滿著含義:它們是人與人交流、寄托希望并以其為歸屬的地方。 
 
  “有了設計以后,我們卻發(fā)現(xiàn)設計師很少在為‘人’而設計。”盡管以設計為目的的公共場所富有創(chuàng)造,為“神明”而做的建筑十分恢弘,為世俗君主權威設計的城市空間無比氣派,然而這些在俞孔堅看來,它們離普通人的生活是遙遠的。 
 
  回望我們的城市設計,它構成了人生活的全部內容——工作、居住、休閑和娛樂,而人也被解剖為一個個獨立功能的零件,構成了作為機器的城市本身——為了讓汽車在大道上通行無阻,人們選擇了在太陽下曝曬和在寒風中等待,“這種尊嚴感甚至不如一群橫渡溪流的鴨子”。 
 
  在當代中國快速城市化和輝煌的經濟繁榮表象下,卻潛伏著巨大危機,這包括能源短缺與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化帶來的生存危機,全球化和社會文化轉型時期的民族身份危機,以及與之相伴隨的草根信仰危機。 
 
  面對這樣的困境,俞孔堅疾呼:莫要沉醉于眼下“大國崛起”的歡呼、復古之風的熏蒸以及國學熱的迷幻。他為我們指出,唯一出路便是“續(xù)唱新文化之歌”——這不是一場新文化運動的重復,也不是“文革”式的精神掃除,而是把尊重和保護鄉(xiāng)土與遺產本身作為新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重新發(fā)現(xiàn)“足下文化與野草之美”,改變那些荒誕不經的“城市化妝”運動。 
 
  “城市景觀是人類的欲望和理想在大地上的投影,所以,縱觀城市景觀的歷史,人們在掙脫了舊的枷鎖后,又被套上新的枷鎖。直到經濟時代的來臨,我們才看到一點人性化時代的曙光。”俞孔堅話語沉重。 
 
  在俞孔堅的設計理念中,景觀的社會關懷應體現(xiàn)在如何使景觀實現(xiàn)“天地—人—神”的和諧與統(tǒng)一——“我們懷念那些沒有設計師的地方,那是浪漫、自由而充滿詩意的,是艱辛、樸素而可歌可泣的,刻入人的生命與記憶。” 
 
  這正如我們常見的“公園”,它的源頭最早便是社區(qū)的公共交流場所,如宗廟前的草地與廣場。 
 
  在這里,不同膚色、不同財富擁有者、不同權力擁有者和不同生理、心理能力特點的人,無論大人或小孩、男人和女人、殘疾與健全,都將得到一視同仁的對待。他們擁有不可剝奪的使用權,在這里共享大地與天空。在這里,人與人得以平等地交流,獲得身心再生和教育感化的機會,人性因此得以升華,真善美因此得以發(fā)揚,社會因此走向公平、進步與和諧,人類社會的最高理想也便最有可能在公共景觀的設計中得以體現(xiàn)。 
 
  “優(yōu)秀景觀設計的靈魂與核心價值,體現(xiàn)的是設計師對蕓蕓大眾的關懷、對現(xiàn)實社會的憂患與對未來社會的改良之心上。” 
 
  怎樣才算得上是真正好的景觀設計師?俞孔堅已經給了我們答案:好的設計師會認識人性,了解人作為自然人和社會人,到底需要什么;會閱讀大地,感悟自然的紋理、格局和形式;會體驗生活,經歷地方獨特的特色,或政治、或商業(yè)、或悠閑;會聆聽故事,關懷人文歷史,實物或文字。 
 
  “景觀設計是為這個社會的每個人,為當代的我們也為未來的他們,為人類,也為其他與我們共享這個唯一地球的所有生命。”——這番話,濃縮了俞孔堅從業(yè)30余年的思考,透著一種深刻和宏遠。 
 
  “回來吧,詩意的場所;回來吧,人性的空間;回來吧,那有故事的地方。”

  記者手記 
 
                     “土人”印象 
 
  2013年,俞孔堅正式邁入半百之年,但他的骨子里仍透著一種韌勁。 
 
  采訪中,他幾度離席而去,為記者查閱書籍、打印資料,直到把一個問題講透徹為止。 
 
  1997年放棄美國SWA集團景觀規(guī)劃與城市設計師的職位,俞孔堅將妻子和孩子一同接回中國,卻并沒有留給他們太多時間。 
 
  在擔任了多年俞孔堅助手的賈女士眼中,這位執(zhí)著的“土人”除了出差,其余的時間都待在研究院內,頗有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遺風。他的家人并沒有太多抱怨,妻子知道,俞孔堅并非不關心家庭,只是“愛”的方式與常人不同罷了。 
 
  在那個高考尚未恢復的年代,俞孔堅每天遙望著村外那片風水林,將所有情感寄托在這片他愛得深沉的土地上。 
 
  面對隨之而來的破壞與污染,俞孔堅卻沒有成為激進的環(huán)保主義者,而是通過話語與實例,定義著一個閾值更寬廣、更具綜合性的行業(yè)。 
 
  “這篇報道不要記錄太多我的事情,而應該著力于中國的生態(tài)安全危機。” 
 
  采訪的最后,俞孔堅的要求簡單而意味深長。 
 
  文章來源:《中國科學報》 (2013-03-22 第5版 人物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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