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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聿銘:我和我的建筑都像竹子

admin 2004-03-28 來源:景觀中國網(wǎng)
  貝聿銘,1935年到美國攻讀建筑專業(yè),1958年成立貝氏建筑事務所,1983年獲得建筑界最高榮譽普利茲建筑獎?! ∝愴层懯钱斀袷澜缱罹哂绊懥Φ慕ㄖ熤?,他和他的建筑一樣令人心
  貝聿銘,1935年到美國攻讀建筑專業(yè),1958年成立貝氏建筑事務所,1983年獲得建筑界最高榮譽普利茲建筑獎。   貝聿銘是當今世界最具影響力的建筑師之一,他和他的建筑一樣令人心動且難以捉摸。他擅長表達抽象的力量,在才華變成建筑品質(zhì)的神秘工作中,他使建筑充滿了人性的光芒。   [B]我和我的建筑都像竹子[/B]   我17歲就到美國賓州大學攻讀建筑專業(yè),后轉學麻省理工學院,一直成績優(yōu)秀,所以1945年尚未獲得碩士學位,就被哈佛設計院聘為講師。   31歲的時候我作了一個讓人驚訝的選擇:離開哈佛,到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去工作。因為覺得學校里自由不夠,希望能學點新東西。當時的公司負責人對我信任,眼光長遠,能給我一點自由,讓我自己開展工作。   當時二次大戰(zhàn)剛剛結束,紐約最具吸引力的建設項目是一些廉價房屋的利用開發(fā),我說服上司,創(chuàng)造性地用水泥墻代替了磚塊墻,采用舷窗式的窗戶來擴大屋子的空間,改善采光,并在樓與樓之間留出了空地作為公園。這次設計思路改變了部分市民的生活環(huán)境,當時得了個稱號——人民的設計師。   正在叫好的時候,我再次作出選擇,離開房地產(chǎn)公司出去發(fā)展,因為那里還不夠自由,尤其是發(fā)展建筑構思非常困難。那時候有25人跟我做,我要退出,這25人怎么辦?只好帶著這25人一起走,責任非常重大。   但我很堅決,更渴望在文化建筑方面出點力,譬如美術館之類,而非純粹的商業(yè)運作。   長達70年的建筑設計生涯中,我先后設計規(guī)劃了法國盧浮宮博物館,美國國家藝術館東樓、肯尼迪圖書館等建筑,大部分作品都與文化藝術有關,符合了自己的追求。   有人說一個設計師的命運75%來自他招攬生意的能力,我不同意。建筑師不能對人說:“請我吧!”自己的實力是最好的說服工具。怎么表現(xiàn)你的實力?那么就要敢于選擇,敢于放棄,決定了的事情,就要有信心進行下去。   64歲,我被法國總統(tǒng)密特朗邀請參加盧浮宮重建,并為盧浮宮設計了一座全新的金字塔。當時法國人非常不滿,說我會毀了“法國美人”的容貌,高喊著“巴黎不要金字塔”,“交出盧浮宮”。法國人不分晝夜表達不滿,翻譯都嚇倒了,幾乎沒有辦法替我翻譯我想答辯的話。   當時的確有壓力,我面對的是優(yōu)越感極為強烈的法國人,而且盧浮宮舉世聞名。不過做事情最重要的是維持十足的信心,必須相信自己,把各種非議和懷疑拋諸腦后。旁人接受我與否不是最重要的,我得首先接受自己??偠灾ㄖO計師必須有自己的風格和主見,隨波逐流就肯定被歷史淹沒了。   后來金字塔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改建之后參觀人數(shù)比之前翻了一倍,法國人稱贊“金字塔是盧浮宮里飛來的一顆巨大的寶石”,我也被總統(tǒng)授予了法國最高榮譽獎章。那天記者采訪我,我仍然保持一貫的低姿態(tài),說:“謙恭并不表示我有絲毫的妥協(xié),妥協(xié)就是投降?!?   這么多年,我敢說,我和我的建筑都像竹子,再大的風雨,也只是彎彎腰而已。   [B]在保守和創(chuàng)新之間[/B]   我生在中國,長在中國,17歲赴美國求學,之后在大洋彼岸成家立業(yè)。70年代初,我首次回到闊別近40年的中國探親觀光,心中無限感慨。中國就在我血統(tǒng)里面,不管到哪里生活,我的根還是中國的根。我至今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平時的衣著打扮,家庭布置與生活習慣,依然保持著中國的傳統(tǒng)特色。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當然美國新的東西我也了解,中美兩方面的文化在我這兒并沒有矛盾沖突。我在文化縫隙中活得自在自得,在學習西方新觀念的同時,不放棄本身豐富的傳統(tǒng)。在作品中我極力追求光線、透明、形狀,反對借助過度的裝飾或歷史的陳詞濫調(diào),去創(chuàng)造出獨特設計。   “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建筑不是服裝,可以趕時髦,建起來以后,不能說明年不流行了就立刻拆掉。我從來不趕時髦,你問美法兩國的建筑師,他們都知道我比較保守;但我也從來不把自己定位成古典或者現(xiàn)代派。還有人稱我是現(xiàn)代主義大師,相當多的作品都是西式建筑,但在設計方面我力爭把古典和創(chuàng)新相結合,并且摸索新路改進自己的風格。很多人對此不習慣,不接受。大凡人都喜歡守舊,覺得以前的很好,為什么要改呢?   我曾受邀在日本東京的靜修中心建造一個宗教的鐘塔,這座鐘塔的形狀很像日本一種傳統(tǒng)樂器:底部是方的,往上逐漸變平變扁,越往頂端越鋒利。日本人很喜歡,后來再次邀請我為博物館作設計。博物館的館址被選在偏遠的山上。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讀過一個中國故事叫《桃花源記》,很羨慕那種世外桃源的感覺。日本人知道這個故事,都說,對,要是能把博物館做成那種感覺就好了。博物館選在山上,在山上修了一座橋,穿過山谷通向博物館。日本人非常接受這個設計。   在現(xiàn)代做建筑應該現(xiàn)代主義,不能往后走,要往前走,但是傳統(tǒng)的東西也要恰當使用。的確,創(chuàng)新并不容易,我相信持續(xù)的藝術,但創(chuàng)新必須有一個深厚的源頭。我在時代、地域和出現(xiàn)的問題中尋找創(chuàng)新。為達到自己最理想的設計風格,我不參加任何形式的競爭投標。起初總是有些困難,但很快就能以自己的風格和實力得到世人認可。   我一生之中設計了70多件作品,在建筑界小有建樹獲得榮耀,那是因為我了解自己以及自己的思想和能力范圍。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詮釋建筑,注釋人生。真正想賺錢的業(yè)主不會請我,真正有眼光的人并不多,評論并不是最重要的,要堅持走自己的路。   [B]沒有人能永遠風光[/B]   我從不緬懷過去,而是專注于現(xiàn)在。我把每個睡醒后的早晨都當成一件禮物,因為這表示還有一天可以工作。   人生并不長,我的原則是,只做自己認為美麗的事,創(chuàng)造出有震驚效果的美感。   在我的幾十件作品當中,博物館的項目占到很大的比重。我希望博物館在人們的生活當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也是擔負起自己的一份文化責任感。我尤其喜歡年輕人來看我的博物館,人越多我越是開心,所以我常常到以前做過的博物館溜達,看看觀眾里面年輕人多不多,因為將來是他們的世界。我一直盡力保持活力。在紐約,人們常??吹轿蚁袂嗄耆艘粯用艚莸貨_過第57街,趕著回家。   去年,我86歲,把自己的“封刀之作”選在蘇州,想用全新的材料,在蘇州三個古典園林——拙政園、獅子林和忠王府旁邊修建一座現(xiàn)代化的博物館。設計方案一出臺,又引起了各界強烈的爭論。很多人認為,這座全新博物館將破壞原有建筑的和諧,損害這些古建筑的真實與完整。但這不能改變我的設計初衷。蘇州博物館真正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時,我想他們會理解并喜歡的。那不僅是人們對貝氏建筑光環(huán)的追逐,而且是一個建筑師在年近90歲的一份認真、執(zhí)著和創(chuàng)新,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沒有人能永遠風光,但建筑是悠久的,最要緊的是看你的工作如何,工作能否存在,50年以后、100年以后……任何名分都會隨時間流逝,真正留下來的只是建筑本身。(采訪/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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