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半小時》：都江堰建壩是否破壞遺產(chǎn)

　　建于公元前256年的都江堰，素有活文物之稱。雖然過去了2259年，但它的防洪灌溉至今還在發(fā)揮作用。今年4月28日和6月5日，四川省都江堰管理局先后召開在距都江堰1310米的地方修建楊柳湖水庫大壩的壩址論證會。建壩引起了激烈的工程建設方與一些遺產(chǎn)保護工作者激烈的爭論。那么，這道大壩到底會對都江堰產(chǎn)生多大影響？面對都江堰的保護和現(xiàn)實的利益該如何抉擇呢？ 　　活文物——都江堰 　　都江堰是戰(zhàn)國時期秦國蜀郡守李冰父子率眾修建的。位于岷江上游，岷江是長江三大支流之一，它發(fā)源于四川北部高山地區(qū)，每當春夏山洪暴發(fā)之時，洶涌的江水奔騰而下，從灌縣進入成都平原，因為河道過于狹窄，常常引起洪災，洪水一退，又是沙石千里，造成東旱西澇。 　　都江堰的主體工程是由魚嘴、飛沙堰、寶瓶口三部分組成。魚嘴為建于江心的分水堤，由此把岷江水分流導入內(nèi)外二江，外江為岷江正流，內(nèi)江經(jīng)寶瓶口流入川西平原灌溉農(nóng)田。飛沙堰在魚嘴與寶瓶口之間，用于泄洪，調(diào)節(jié)魚嘴流來的水流量，避免過多涌入內(nèi)江。寶瓶口是從當?shù)厣缴翔彸龅纳娇冢彩且航雰?nèi)江的總入水口。 　　都江堰水利工程巧妙利用了天然地勢和水流，構成了一套完整水利系統(tǒng)，科學地解決了江水的自動分流、自動排沙、自動排水和引水的難題，收到了“行水灌田，瀉洪平災”的功效。2259年過去了，都江堰依然在發(fā)揮重要作用。它已成為世界上年代最久、惟一留存、以無壩引水為特征的宏大水利工程。 　　建大壩起爭議，是否破壞遺產(chǎn) 　　正因為都江堰的水利功能必須充分借用自然水流，所以都江堰管理局建設楊柳湖水庫大壩的規(guī)劃一經(jīng)公布，立即激起了一片反對的聲音。而爭論的焦點就集中在大壩到底是否會改變都江堰的水文狀況，使它的主要功能徹底喪失，讓活文物變成死文物。 　　楊柳湖水庫大壩位于都江堰的上游，壩址距離都江堰的三大工程之一——魚嘴只有1310米，就在都江堰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區(qū)內(nèi)。 　　鄧崇祝是都江堰市世界遺產(chǎn)辦公室的主任，在岷江邊能夠俯瞰整個都江堰的秦宴樓上，他心情沉重的告訴記者，楊柳湖水庫大壩一建，千年古堰將面臨嚴重破壞?！盁o論如何不能在這兒建壩，幾十米的水頭一下來以后，魚嘴肯定要沖刷掉的。三大主體工程中的魚嘴沒了，那么自動排沙、自動分洪、自流灌溉的功能沒了。因為相隔太近了?！? 　　都江堰包括魚嘴、飛沙堰、寶瓶口三大工程，其中插入江心分水分沙的魚嘴最為重要。2000年11月都江堰被聯(lián)合國列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并劃定了保護區(qū)，楊柳湖大壩就在遺產(chǎn)的保護區(qū)內(nèi)，但是建設單位——都江堰管理局卻沒有按照程序將這一情況報到負責都江堰遺產(chǎn)保護的由鄧崇祝領導的都江堰市世界遺產(chǎn)辦公室。6月5號，鄧崇祝還是通過一個朋友的私人關系才知道了這個情況。 　　“他說過幾天，我們就召開環(huán)境保護方面的論證之后就動工了。那這個問題就大了。(都江堰)對面實實在在堆了很多砂，下面那么多砂石廠也蓋在旁邊做準備了，箭在弦上?！? 　　因為要上馬新建大壩的都江堰管理局和都江堰市平級，鄧崇祝感到事態(tài)嚴重，于是他連夜寫出了一份數(shù)千字的報告，將這一情況上報到了四川省世界遺產(chǎn)保護部門?！暗谝稽c意見就是說，如果對遺產(chǎn)不會遭到破壞，我們沒有理由去充當發(fā)展的障礙。第二個就是說，必須嚴格按照程序。我希望這個事公開討論，能不能公開討論請一些國家級的、教授級的(專家)來討論這個事。討論了后說可以建，那我沒有意見；不行，最好不要建?！? 　　但是在準備興建大壩的都江堰管理局，副局長肖明則否認了工程即將開工的說法，同時表示楊柳湖大壩不會對都江堰造成破壞。 　　肖明：“實際上它最最重要的一個影響就是它能看見，有視覺上的沖擊，遠遠看去有一條壩線。那么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也想了很多辦法，一個就是說搞生態(tài)型的壩形。這個建筑物修好之后，它還能夠根據(jù)環(huán)境進行一些設計?，F(xiàn)在實際上文物的保護應該說它不會有什么破壞?！? 　　記者在都江堰采訪的當天，恰好遇到岷江行洪，記者看到在魚嘴上，大部分的洪水被魚嘴送進了專門排洪的外江，而通往成都平原的內(nèi)江水量則小得多。同行的都江堰管理局副總工工程師孫隆科告訴記者，都江堰的排洪功能今天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 　　“今天岷江來水是1100流量，內(nèi)江排了400流量，外江有700流量。很好體現(xiàn)了四六分成的比例，洪水時可以分流，枯水期則全部到內(nèi)江用于灌溉。” 　　孫隆科副總工程師表示，建設楊柳湖大壩、水庫不僅不會影響都江堰的景觀，而且也不會影響都江堰的功能。 　　為了得到支持，今年4月28號，都江堰管理局組織四川省水利、環(huán)保、規(guī)劃、歷史、文物、建設及遺產(chǎn)保護等方面的專家到都江堰進行了實地考察和論證，希望新選壩址能夠獲得支持，但是會上沒有達成一致，反對呼聲強烈。 　　張虎是四川省世界遺產(chǎn)保護辦公室的副主任、遺產(chǎn)保護專家，在4月28日的會議上，他對都江堰管理局修建楊柳湖大壩不會對都江堰工程產(chǎn)生影響的說法進行了反駁?！霸隰~嘴這個地方看見前面有一個非常大的一個壩，壩體對都江堰的視覺景觀肯定是影響的。原來，很自然的一個河道流過來，現(xiàn)在人為豎起一個大壩。說搞生態(tài)型的壩(體)只是他們的計劃，任何一個建設項目都不可能沒有破壞。當初李冰父子修這個水利工程的時候，在壩址的那個地方有一個很大的回水灣，那個灣開始就已經(jīng)發(fā)揮都江堰自動調(diào)洪、排沙這個功能了，壩選在那個地方肯定是有影響的?！? 　　張虎表示，一旦這個壩修起來都江堰就將喪失原有的功能，活的文物就會變成死的遺址。此外，由于泥沙淤積等原因，現(xiàn)在建的大壩一般使用壽命只有200年，都江堰處于地質斷裂帶上，屬于山地災害和地震頻發(fā)的地區(qū)，使用壽命會更短，楊柳湖大壩設計寬1200米、厚100米、高23米，在距離都江堰只有這么近的地方修建這么大的一個工程，使用年限到期后都江堰將面臨更大的威脅。 　　記者：“到了期限以后，那會對都江堰造成損害嗎？” 　　張虎：“顯而易見?！? 　　記者：“那會怎么辦，把它炸掉或者泥沙下瀉還是怎么辦？” 　　張虎：“它采取任何一種處理方式都會影響到都江堰的存在。” 　　萬本根是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原副院長，四川省中華文化學會常務副會長。他告訴記者，那天會議上專家們的堅決反對讓會議的組織者都江堰管理局感到始料不及。 　　萬本根：“(都江堰管理局的負責人)意思就是說，好像你們專家同不同意無所謂。后來我說你這個話不能這樣說，任何人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修建大壩不僅遭到了眾多專家的反對，也遭到了都江堰市的強烈反對。記者了解到，就在記者在都江堰采訪期間，都江堰市委常委會召開會議，決定采取必要措施阻止楊柳湖大壩上馬；都江堰市人大常委會專門就此事向四川省人大遞交了題為《關于都管局擬建楊柳湖水庫存在嚴重問題的報告》；因為都江堰不僅是世界文化遺產(chǎn)，同時還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區(qū)、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都江堰市政府派出建設、文物、環(huán)保等部門的負責人一起接受記者采訪，對新建大壩表示堅決反對。王開文是都江堰市建設局的高級工程師，他表示，在景區(qū)內(nèi)修建大壩的做法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風景名勝區(qū)暫行管理條例》第8條的規(guī)定：在風景名勝區(qū)內(nèi)嚴禁建造與之景觀不適應的構筑物、建筑物。 　　王開文：“風景名勝區(qū)有一個保護區(qū)范圍，有一個過渡區(qū)范圍、外圍保護區(qū)范圍，楊柳壩就處于(都江堰)核心景區(qū)的邊緣上?！? 　　卞再彬是都江堰市文物局的副局長、副研究員，他告訴記者，興建大壩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第19條的規(guī)定：在文物保護單位的保護范圍和建設控制地帶內(nèi)，不得建設污染文物保護單位及其環(huán)境的設施，不得進行可能影響文物保護單位安全及其環(huán)境的活動。同時還會給都江堰地考古帶來負面影響。而環(huán)保局副局長則表示興建大壩將會給都江堰的生態(tài)帶來災難性的破壞。 　　卞再彬：“生態(tài)系統(tǒng)里面的生產(chǎn)者、消費者和分解者之間有一個傳遞能量和物質的食物鏈。筑壩以后，原有的平衡被破壞。物種受到影響，生物多樣性受到影響。都江堰是從高原到平原的過渡帶，它的生物多樣性、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多樣性以及物種基因的多樣性都具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而這個水庫的修建則把(生態(tài)系統(tǒng))人為地阻斷了?！? 　　為何非要建楊柳湖大壩？ 　　從文物保護專家到都江堰市政府，對楊柳湖水庫大壩都持有異議?？墒窃?月28日論證會上遭遇各界質疑之后，都江堰管理局仍然沒有放棄努力，并于6月5日再次組織專家論證，以求得到支持。他們?yōu)槭裁匆獔猿稚像R這項工程？ 　　都江堰管理局采訪中一再聲稱，楊柳湖大壩不會影響都江堰的景觀，不會讓都江堰喪失功能。不建大壩帶來的是經(jīng)濟上的損失，建大壩則要冒著破壞都江堰的風險，其實，如今出現(xiàn)的所有這些矛盾表明，當年紫坪鋪水利工程在論證上馬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存在一定盲目性。那么，現(xiàn)在應該如何消除這種盲目帶來的后果呢？ 　　在都江堰管理局，副局長肖明表示楊柳湖水庫是西部開發(fā)十大重點工程之一——紫坪鋪水利樞紐的配套工程，這個大壩不能不修?！安恍蘧蛽p失大了，它就不能夠調(diào)峰發(fā)電，它得激流發(fā)電你必須把水均勻地放下來。不能調(diào)峰(發(fā)電)，那么紫坪鋪建設的投資給國家?guī)淼膿p失可就大了?！? 　　據(jù)了解，2000年開始興建的紫坪鋪水利樞紐將使成都平原的灌溉面積從現(xiàn)在的1009萬畝擴大到1500萬畝，年發(fā)電量大約為30億度。紫坪鋪水利樞紐的大壩位于都江堰上游6公里處，同樣位于都江堰上游的楊柳湖大壩建成后，將在兩個大壩之間形成楊柳湖水庫，修建楊柳湖水庫是為了調(diào)節(jié)紫坪鋪工程發(fā)電用水和下游生活、灌溉用水之間的矛盾。在紫坪鋪工地，四川省水電廳的高級工程師王炳清告訴記者，紫坪鋪工程計劃2005年竣工，楊柳湖水庫應該和紫坪鋪工程同時建成并投入使用，如果楊柳湖工程無法上馬，那么紫坪鋪的發(fā)電必須服從下游1500萬畝農(nóng)田的灌溉和城市工業(yè)、生活用水的需求，因此對楊柳湖建設緩慢的狀況，王炳清也感到很著急。 　　王炳清：“按照30億度的年產(chǎn)值，當時設計提出的要求的話，它就要有一個反調(diào)節(jié)水庫?！? 　　但是由于紫坪鋪水利樞紐的大壩距離都江堰只有6公里的距離，而楊柳湖大壩建成后和紫坪鋪大壩之間形成的楊柳湖水庫又必須達到一定的庫容，因此選址工作非常困難，最初選定的壩址距離都江堰魚嘴只有320米，但是因為距離都江堰太近，考慮到文物、遺產(chǎn)保護，2000年國家計委在審批紫坪鋪工程時否定了這個方案，要求都江堰管理局重新選址。 　　肖明：“我們調(diào)整了非常多的方案，把建壩位置上調(diào)了很多次，最后調(diào)到距魚嘴1310米處這個位置上。以后再上調(diào)，這個工程就沒有修的必要了。” 　　肖明副局長介紹說現(xiàn)在距離魚嘴1310米的壩址已經(jīng)沒有再退的余地，如果再退，新修的大壩和紫萍鋪水利樞紐靠的太近，形成的水庫庫容太小，無法滿足使用的要求。記者了解整個紫坪鋪工程投資為78億元，其中水利部、四川省和都江堰管理局3家共出資23億元，貸款55億元，還款年限為8年半，每年還貸高達10億元。 　　記者：“如果不修楊柳湖大壩會給我們經(jīng)濟上帶來多大的損失？” 　　王炳清：“如果說下邊不修楊柳湖大壩的話，也就說裝機層的損失大，容不得裝那么大了。” 　　紫坪鋪的裝機總量達到了70萬千瓦，如果沒有楊柳湖水庫配套，只需要22萬千瓦的裝機量就夠了，至于具體會造成多少經(jīng)濟損失，王炳清表示很難算清，而在這份由都江堰管理局提供的《楊柳湖水庫壩址選比論證報告》上記者看到如果不修楊柳湖水庫，紫坪鋪水利工程每年將虧損5000萬元，這種局面是每年面臨著10億元還貸壓力的紫坪鋪無法接受的。這也成了都江堰管理局要上馬楊柳湖的最具說服力的理由。 　　肖明：“關鍵是我們怎么來權衡、處理好發(fā)展和保護的關系?！? 　　但是反對建壩的遺產(chǎn)保護工作者和專家并不認為這個理由很充分。 　　鄧崇祝：“我們沒有理由以犧牲一個2000多年的中華文明，去建一個在哪條江哪條河上都可以建的電站。” 　　萬本根：“不管你們怎么說，說幾天，所有的事情都要服從世界遺產(chǎn)的保護。這就是大道理管小道理，隨便你們怎么講，講什么我們都不理?！? 　　張虎：“這個(都江堰)是凝聚著中華民族優(yōu)秀智慧的一個結晶，是一個無價之寶?？梢哉f，這種價值沒法用金錢來評估。這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個象征，能提高我們中華民族凝聚力，是我們引以為自豪的一個東西。這個是無價的，不可以用五千萬來評價它，何況你這個五千萬是誰受益，是全世界人民，還是中華民族或者哪個部門一定要區(qū)分好?！? 　　張虎還告訴記者，一旦大壩動工，將使都江堰的遺產(chǎn)保護工作面臨嚴重后果，根據(jù)聯(lián)合國《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chǎn)公約》11條第4款規(guī)定，當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chǎn)遭遇蛻變加劇、大規(guī)模公共和私人工程、城市或旅游業(yè)迅速發(fā)展計劃造成的消失威脅等情況時，將被列入《處于危險的世界遺產(chǎn)目錄》。 　　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壓力，都江堰管理局表示，對楊柳湖水庫項目，自己一直是非常慎重的。 　　肖明：“我們肯定在沒有搞好這個設計的方案之前，絕不可能盲目地動工，這是第一。第二，如果說我們確實要修建也肯定是要一級一級地報批，比如說遺產(chǎn)部門。最終報到聯(lián)合國，得到它們認可，我們才有可能動。現(xiàn)在還處于一個非常謹慎地、慎重地選擇壩址的過程，還在詳細地、不厭其煩地、廣泛地征求我們各方面專家的意見，還處于這個階段?！? 　　專訪國家環(huán)?？偩直O(jiān)督司司長牟廣豐 　　都江堰管理局堅持上馬楊柳湖水庫最主要的理由就是，如果不建這個大壩，投資78億的紫坪鋪水利工程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每年要虧近5000萬。但是我們記者在采訪中發(fā)現(xiàn)，當年決定建設紫坪鋪水庫時，國家環(huán)保局、國家文物局和建設部就已經(jīng)明確，不在都江堰魚嘴附近建壩。當紫坪鋪水利工程建起來之后，都江堰管理局現(xiàn)在又對建大壩的事舊話重提，對這種做法有關部門是什么態(tài)度呢？記者專訪了國家環(huán)?？偩直O(jiān)督司司長牟廣豐。 　　記者：“如果楊柳湖大壩拿到國家環(huán)保局審批的話，你會批準嗎？” 　　牟廣豐：“關于楊柳湖大壩，我們沒有接到任何報告，也不知道它現(xiàn)在進行到什么程度。但是我在這里表一個態(tài)，這個項目一定要按照建設項目環(huán)境管理條例和環(huán)境影響評價法的程序來進行評審。” 　　記者：“楊柳湖工程是紫坪鋪工程的配套工程。我的問題是當初在2000年，紫坪鋪工程上馬的時候經(jīng)過國家環(huán)保局批準了嗎？” 　　“紫坪鋪工程是經(jīng)過國家環(huán)保局批準的。當時他們上報的論證的時候是一個姊妹工程——紫坪鋪和魚嘴工程。經(jīng)過專家多方面的論證，沒有同意魚嘴工程的建設。因為魚嘴工程離都江堰非常近，要產(chǎn)生很不協(xié)調(diào)的一個視覺污染。不光是國家環(huán)保局不同意，建設部、國家文物局和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中國委員會都不同意魚嘴工程上馬。因為都江堰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項水利工程，魚嘴工程離都江堰實在是太近了，只有300米。都江堰是一個古建筑群體，魚嘴工程是一個現(xiàn)代的混凝土澆鑄大壩，300米的距離在人們的視覺里面是分不開的，非常不協(xié)調(diào)。建設這么一個壩，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很強的視覺污染，從保護歷史文物的整體性來講，魚嘴工程不能上馬?！? 　　記者：“那現(xiàn)在這個距離改成了1310米夠長了嗎？” 　　牟廣豐：“我們將會以嚴格的按照建設項目環(huán)境管理條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環(huán)境影響評價法進行把關，如果對都江堰造成影響，我們是不會同意的。” 　　記者：“這個魚嘴工程2000年的時候就被國家環(huán)保局否定了，現(xiàn)在等于是挪了一個位置，然后換了一個名字叫楊柳湖工程，又提上日程。我聽說你們管這種工程叫一個名字叫釣魚工程？” 　　牟廣豐：“我們在專家的批復里面明確地寫上，堅決反對一切釣魚工程?！? 　　記者：“什么是釣魚工程？” 　　牟廣豐：“就是造成既成事實，逼你就范。專家們認為，在這個機要里面不要造成先上紫坪鋪再被迫不得不上魚嘴的兩難境地和既成事實不能搞釣魚工程?！? 　　記者：“今年9月1號，環(huán)境影響評價法就要實施了。我從這個法上看到有這么一條，國家鼓勵有關單位專家和公眾以適當?shù)姆绞剑瑓⑴c環(huán)境影響的評價。有沒有法律程序規(guī)定讓公眾參與到這種重大工程的討論決策當中？” 　　牟廣豐：“我們每一項工程都有公眾參與的程序，都發(fā)公眾參與的調(diào)查表?！? 　　記者：“像都江堰要上馬楊柳湖工程的話，是不是也屬于需要公眾參與的?！? 　　牟廣豐：“從我這個角度來講，任何工程都要按照科學的程序來進行?！? 　　牟廣豐告訴我們記者，他不希望都江堰也成為釣魚工程中的一條魚。 　　專訪中國人民大學周孝正教授 　　那么，當初紫坪鋪水利工程的論證過程是怎么樣的？記者聯(lián)系到了曾經(jīng)兩次參加紫坪鋪工程論證會的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周孝正。 　　周孝正：“當時的論證會現(xiàn)場，有一部分代表主張上水壩的，他們主要集中在水利系統(tǒng)。他們認為，水壩好處就是防洪灌溉等等。還有一些不同的意見，就是認為堅決不能上水壩，這是所有的除了水利系統(tǒng)之外的國家文物總局搞環(huán)境(保護)的搞工程的方方面面專家的意見。” 　　記者：“根據(jù)你所掌握的信息，目前各國專家對于修建水庫大壩是什么態(tài)度？” 　　周孝正：“解放以后，我們修了幾萬個水壩，大概垮了2萬多個，還剩6萬個，包括大大小小的水壩。修水庫的好處我們都知道，但是經(jīng)過人類筑壩的百年歷史仔細地權衡，我們也慢慢認識到了筑大水壩的壞作用。1996年在日本開過一個水壩的高峰會議，它的主流就是說人類永遠告別筑大壩的年代。當然我們國家有我們的國情，不能簡單地跟著國外的潮流走。我們中國還可以修一些水壩，但是岷江是中國三百條二級支流中最重要的一條二級支流，我們希望保留這么一條生態(tài)江。” 　　各家言論 　　在獲得更多的世界級“名片”的同時，我們應該牢記：保護永遠是第一位的——這是我們的責任?！　　　　　　　　　　　　　　　　　　　　　　　　　豆と巳請蟆? 　　對于文化遺產(chǎn)，我們應當始終把保護放在第一位，要在很好地保護的前提下實施開發(fā)利用。沒有保護的開發(fā)利用，無異于破壞。　　　　　　　　　 ——《中國青年報》 　　現(xiàn)在最關鍵的問題，還不是如何通過經(jīng)濟手段來使世界遺產(chǎn)“增值”，而是怎樣防止世界遺產(chǎn)在我們手里不會因過度開發(fā)而“減值?！　　　　　　　　　　赌戏蕉际袌蟆? 　　不可否認，紫坪鋪和楊柳湖工程在發(fā)電、灌溉上帶來的效益的確顯著?？墒?，多灌溉幾百萬畝農(nóng)田，多收入幾千萬元，如果損害了都江堰，值得嗎？而記者得到的消息是，楊柳湖水庫有三個投資方，其中兩個大股東分別是四川省政府下屬的四川省投資公司和都江堰管理局。